高一

碑文

作者:韩逸茜 时间:2017-11-10 浏览:

棺木是死者的身,碑文是死者的魂。——题记

那年,不寻常的一年。也是我们一家人永生难忘的一年。那一年藏着我们无尽的悲伤和无声的泪。

看着眼前已然闭眼的老人,和身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人。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可不管如何,我都得接受这个事实——我的爷爷去世了。我鼻酸,我难过,心中抽搐着疼,肝肠寸断,但却滴泪未出。

父亲红着眼骂我不孝,母亲也无奈的对我摇头。可我仍然无动于衷。

真的是我不孝吗?我不知道。可为何我最敬爱的人走了,我却欲哭无泪?心头聚集着难言的苦涩和绞痛。脑海中却又浮现了过往的一幕幕……

时间搁浅在那年的彼岸。因为害怕父亲责备的我,躲在牛棚里瑟瑟发抖。天上乌云密布,地上也开始缀起丝丝细雨。寒冷,潮湿,饥饿包围着我。秋风刺骨而过,而我又衣着单薄。阴暗中,我无助的蜷缩在一角。与我陪伴的,唯有那头老牛。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我听见了老牛的哞叫。于是慌忙起身,躲在牛身下。却听见了那温和沙哑的唤声:“别躲了,是我。”我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缓缓站起身来,只见老人手中提着饭和茶。只一杯热茶便驱散了我的所有寒冷。他笑着看我狼吞虎咽,并给我披上了大衣。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张和煦的脸,和那杯……暖人的茶……

老人如同太阳,将我内心的阴暗照亮。

我的字从小就不好,可怜的是老人偏偏还喜欢书法。所以我的作业就从来没敢给他看过。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老人看见我的作业后果然发了很大的脾气。他罚我抄诗一百遍。于是,在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沙沙”的抄字声和那失望的叹息声。

万户无灯火,唯我屋阑珊。

那夜让我反思,也让我由此蜕变。

上了中学,学习紧张,休息时间本就不多。我更没时间去和老人交谈,无暇顾及他的感受。我与老人渐渐疏远。

某一天的晚上,母亲神色凝重的告诉我,他病了。那个病——叫癌症。我不小了,明白得了这个病代表了什么。它相当于死神的宣判书。

我决定抽空去看看他,却总是忘记。后来因为生活上的烦躁,我更没空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直到老人走后,我才开始后悔。

但后悔已晚。现在,我是多么想陪他讲两句啊。哪怕是不说话,只看看也好。可上天却不允许重来。

老人走后那几天的夜需要有人陪着棺材睡。犹豫了半晌,我还是要求最后一夜我来守,算是弥补吧。长辈们都很诧异。因为我不喜欢丧物,甚至还有些惧怕。而让我跟一个死去的人睡觉,又怎么敢?他们问我,我只是笑了笑。

其实我是想最后陪陪老人,哪怕一夜也好。

我把床搬到棺旁,躺下,却不闭眼。望望屋顶,又望望旁边的棺材。我久久凝视着那厚实的棕色木板,仿佛要将它望穿。我透过木板,竟看到了老人的笑。祥和的笑。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梦中,我遇见了老人。我在这边,他在那边。老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可我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席卷而来,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从梦中哭醒,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将枕头的半边浸湿……在空寂的房间中,只有我的哽咽声。右手抹着眼睛,抹去了泪,却抹不去悲伤。

如今,老人的碑已经刻好,墓也已经筑起。有空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到那里。摸着碑,摸着碑文。什么也不带,什么也不说。只是喃喃的念着碑文,怔怔的想着过往。我会感觉老人的灵魂还在。并且,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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