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让我遇到你
随着春姑娘曼妙的脚步,土地的灵魂仿佛苏醒过来,漫山遍野怒放的春意,把节日的热烈送遍城市和乡野,又是一年“三月三”。在这一天接到瑜的电话着实令我惊讶,电话那头是瑜比平日更为欢愉的语言:“我们去踏青吧!”
见到瑜已是上午十点,各处庆祝“三月三”的盛大活动早已开始,隐约能听到山上传来悠扬的歌声。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绿色在道路两边仿佛铺开的画卷,将春的妙笔收录而绵延向前,其间点缀芳华,温柔斑斓,轻风吹拂,浮于上的细碎阳光跳跃成金色的诗句。这样生动的景象是“三月三”华美的开篇,壮乡人民将这个节日看得如此重要,也许也是因了这令人心生力量的美景吧。在这样柔软的日子里,无论祈福或歌唱,似乎都能与自然对话。这样想着,在山脚下听到的歌声,已近在咫尺。
转过树林,终于见到歌者。歌者是位看上去已过七十的老人,两鬓斑白,身着绣有壮族特色花纹的衣衫。歌者安闲从容地坐在石凳上,闭着双眼全然沉醉在歌唱中,身傍一面小小的铜鼓,应和着节奏,发出浑厚的声音。歌声若泉水奔涌,悠扬动人,余音和着风声、鸟声,伴随春的气息、花的清香回绕山林,演奏着山的交响乐。瑜的眼眸愈发明亮,其中积蓄的感情若湖水之深,老人即将唱完一曲时,他轻轻走上前去,在曲罢的瞬间开始他的歌唱。我从未听过这样的对唱!少年嗓音清亮,老者声音低沉,你来我往,以壮族独有的语言,以壮乡千百年来绵延不绝的山歌,以他们对家园本真的热爱,唱出动人的音律。迎宾、祝祷、敬酒、赞颂……歌声中的深情深深传到大山深处,融入肥沃的土地之中,群山仿佛给予回唱,人与自然在此刻交融。
送别时,老者紧紧握住瑜的手,激动感慨却无言。瑜的眼眸更加明亮,笑着拜别老者。我们向山顶走去,步履矫健,我在深深的震撼中,对这个节日有了更深的体会。我们壮族人民,将全部的热情寄托在山歌之中,以这种方式乐观顽强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携手面对困难,传递人世真情。
一路走来,目睹这日的美景,聆听独有的山歌,耳闻黄帝和龙母的传说,我深深感受到壮乡人民以淳朴的歌声歌唱新生活,表达对祖先的怀念与虔敬。壮族人民将“三月三”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而勤劳勇敢的他们,让这个节日有了不一样的生命力。
想着想着,我们不觉已登临山顶。这里有卖五色糯米饭的小店,瑜买来虔诚地捧在手上,说:“我的爷爷在此安眠,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想陪陪他,希望他能听到我的歌声。”他向着山顶挂满彩绸和绣球的树拜了三拜。他用壮族语言唱了一首短歌,声音清亮,饱含深情,然后取下脖上挂着的绣球,郑重地挂在树上。山顶一串清脆的鸟鸣声,婉转动听,米饭的香气飘散,似乎能嗅出原本植物的味道。阳光倾洒,树上的绣球折射了光华,繁复的花纹映得无比清晰,我仿佛看到群山碧水间壮乡人民勤劳奋进的美好画面,一时竟眼眶发热。
向着那山的灵魂般的大树,我深深行礼,壮乡人民就是这树——选择了这片土地,便扎根于此,深切地眷恋着,努力地繁衍着,幸福地昌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