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缓缓来
缓缓走来的溪流,裹挟着青青黄黄的的落叶与细细小小的枯树枝,冲刷着两岸的石板。有歌声载来,是溪中的浅吟低唱。倾耳细听是孩童的嬉闹声,是年轻姑娘的欢笑声。
还记得上游前端的溪水中长有密密丛丛的菱角,翠绿浅青的菱角似胖娃娃般被壳重重包裹起来,用门牙轻轻一磕,磕开了菱角硬生生脆脆的壳。裸露出的白色的菱角肉散发着碎磁片般的光泽,带着淡青色的一丝丝的纹路,是孩童手下稚嫩的画笔留下的线条,布满了整个菱角,多么的清晰细致。咬下一口,齿颊缝里还带着菱角壳的清香,舌尖有股涩涩的味道,却清凉甘甜,拂去了一身的汗意。
不知道这蓬野生的菱角还在吗?不知道后来发现菱角的人,享受完了溪水带来的美味馈赠后,是否还会好好的保护它呢?是一颗颗小心的采撷,还是贪多求快,用一把镰刀拦腰斩断了茎叶,毁灭了这一片不甚肥美还略带青涩的野菱。不觉想起了那句“五月渔郎相忆否?”,在手心轻扣着“野菱安否?”
还记得浅溪边一岸有整片的桑园。早些年的时候,村里东边路口的王婆家还养着蚕,栽了满园满园的桑树。桑叶肥沃青绿,是一丛丛一簇簇盛放的绿伞,送来一树一园的清新亮丽。桑葚丰盛紫红,颗颗掩映着笑脸在枝叶间招摇。招徕屋前门后的孩子面面相觑,总是偷偷溜进木栏,像群毛猴般在桑林里钻进钻出,玩闹间糟践了不少桑叶,招来王婆地几声恫吓后如鸟兽般一哄而散。却在傍晚的饭后,在自家灶头里端放着一碗桑葚,颗颗发亮,无疑是老人送来的。做母亲的免不了推让一番,却也乐呵呵的受着了。
时隔数年,还记起那时的菱角青涩醇厚,那时的桑葚挤在瓷碗里磕出了紫红的墨水。
不知道这溪水载来的歌声,是孩童窜行在浅溪,摸索着菱角的歌声吗?还是溪流底下真的有如传说中的风铃,在日夜播撒着欢乐?
浅溪缓缓地淌,静静地流,流过了土质松软的泥地,流过了光滑亮洁的石壁,流过了栽满桑梓的山林。似乎带来了桑叶青青的气味,似乎带来了家蚕湿湿的体味。那种滑滑润润的质感,是一股多么浓厚的气息,多么冰凉温润的气息。
这溪水流淌,带来的水流,不见菱角,不见桑叶,不见桑葚,自然是没有蚕的踪影。却带来了那些遥远的记忆,想来是孩童时代年幼的感官,多么的灵敏,多么的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