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光掩埋的文明
时代变迁,当我们在文明的路上渐行渐远,不妨低下身拾捡凋落的荒蛮之花,嗅一嗅,不忘来时的路。
渐熄的光焰
铁匠铺永远都是一个动词,动在雨声的浸淫之下。红钢从烈火中钳制到铁毡上,锤起锤落,叮当磅礴,小锤点击,大锤紧跟,铁匠对于铁是一场浩劫般的惊扰。然而如今,耳畔归于一片沉寂,再也感受不到那动人心魄的力量。铿锵有力的打铁声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逝去。铁器时代的文明终是沦落为我们记忆中的一簇光焰。
我们丧失了滚滚红尘中大汗淋漓的辉煌,恰恰可能是有关生命最高秘密的隐喻和福音。
遥远的传响
舞台上,笙箫管笛,繁弦促调,白须老生的苍凉和黑须须生的激昂悲壮,小生和花旦的洋溢着阳光和花香的唱腔,还有丑角里的丑汉和丑婆婆,把最动人的语言作最恰当的表达,底蕴丰厚的剧本恰如玉立于江南沃土的带露茉莉,芬芳淡雅,清香永驻。
然而,现代文明纷杂的声响盖过了这吴侬软语金玉声,咿咿呀呀的唱腔苟延在城市的一隅,气弱声嘶,渐成遥远的传响。
残喘的旧宅
尚念得踏入旧宅,院里安静的如同超凡入定一般,一下子远离万丈红尘而万根剪净,紧邻大栅栏闹市的喧嚣,不知过滤到哪里去了。正院前的一株老松参天,在绿阴蒙蒙中洒下斑斑点点的细碎的阳光,恍若是回到了前朝旧事之中。那屋子荫着南方树木的葳蕤,吸附着南方秀水的氤氲,因而灵动,因而茂盛,因而稠密,也许会因而难腐或不朽?然而如今,片片瓦砾散落在荒草之间,断残的石柱在夕阳下站立,书中的记载,童年的幻想,全在废墟中殒灭。
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碾碎凹凸,旧宅的留存,是现代人文明的象征。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那渐熄的光焰,日益遥远的传响和消失殆尽的旧宅,每当想起,总有一种沉重的历史气压罩住我的全身,使我感动,使我喟叹,使我惋惜,使我忧愁。我多怕某天痴痴地伸出手,却再也拉不住文明挣扎欲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