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几度香
早晨初醒的朦胧时分,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的醇厚浓香……
“丫头!快起来!吃早饭!”
渐渐恢复清明。早上胃口总归不好,再加上现在小年轻通有的轻微胃病,对于早饭也格外挑嘴一些。想着肯定又是些难以下咽的,没多大兴趣。
拉开房门,出乎意料的,一瞬间鼻腔就被熟悉的香味填得满满——是菜粥!那可是我的最爱啊!都等不及妈妈把它端上桌,急冲冲地到了厨房,嗅嗅鼻子,真香,光闻着就十分满足。
菜粥还在锅里,咕嘟咕嘟浮着泡,看着闻着听着,都让人胃口大开,迫不及待的想来上一大碗。小心翼翼地,双手近乎虔诚地捧着,坐定举筷,也不怕烫,滑溜一口就已入喉。汤很鲜,米糯糯的,唇齿留香。
咂咂嘴,这菜粥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好像少了什么,像是灵魂深处的残缺,可以感受却又难以触及……
是大锅的味道!
外婆家爷爷家特有的,城里望不见的大黑锅。大黑锅得靠土灶台来烧,火候大,时间久,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那些靠着天然气运作的锅子所比不来的。
还记得小时候生活在外婆家,年年近冬都少不了那一碗本味的菜粥。外婆总是起个大早,忙碌碌地就开始准备。圆溜溜的芋头,如片片小舟的青菜,还带着泥土芬芳的大白萝卜,白净的自家米……明明都是普普通通的食材,经过外婆之手,奇迹就诞生了。色、香、味一样不差,一大碗一大碗,吃不厌也尝不够。
按照自家的习惯和喜好,可以再加一些辅佐材料。反正不管怎么配,都是美味。哦对了,可不能忘了放肉。
直到现在,我还是像小孩子那样喜欢找菜粥里的肉。要是找到了,可别提有多开心了。又是运气,又一饱口福,可以傻乐好久。哪怕是一小块,又或者煮碎了成了肉末,进到嘴里,也是道不出的欢喜。因此外婆还教训过我好多次,说是不能搅,菜粥会清汤。嘴上是严厉,却还是帮着我,像找寻着宝藏,把肉都挑进我的碗里。我也有恃无恐,边吃还不忘直勾勾地盯着锅里,说着外婆真好这类话来哄她开心。
这每年每时菜粥的浓香中,更无法割舍的是深情。
要是做了菜粥,香的可不只我们一家。邻里之间,村落各家,见着谁都要拉到家尝一碗,齐分享这一年一次的美味。
“嘿!我家煮了菜粥,热腾腾的可香了,来尝尝!”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拉进家门。外婆这般热情,就像那氤氲着热气的菜粥,让人暖了心房。
我可是每每都心疼得不行,那么好吃的东西,就白白给人家了。外婆还总是弹弹我脑门,一笑而过,说反正有一大锅,够吃。
哪够吃呀,一大锅子,两天都吃不到。菜粥是越烤越香,越回锅越鲜,越吃越想吃。大口大口才爽快,却又舍不得,怕吃完就没了。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如今的生活越来越进步,吃也吃得越来越有文化。东方的,西方的,全国各地,应有尽有。肯德基,麦当劳,寿司泡菜,火锅海鲜,既新鲜也美味。不过不管这些有多好,得比不上最简单最朴实,甚至在有些人心中很是老土的一碗菜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菜粥也是我生命中留下浓重色彩的一笔,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我爱它的浓香,爱它的鲜美,爱它的热腾,爱它的无穷回味。
后来到城里念书,吃到菜粥是更难了。不过每每冬冷回外婆家,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总是会在外婆的大手中静静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