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说什么
韩国出了一头会说话的象,会用韩语说八个单词,在世界上引起轩然大波。16岁的它将鼻子卷起来塞进嘴里便开始了“说话”,人们在为之惊异,称道其“资智出象”的同时,又有多少人会想“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人类是那么骄傲地宣布自己可以用语言交流文字记载,只有自己才是智慧之王,人们饲养宠物,并对调教它们一事兴趣盎然,狗会“算术”,鸟会说话,无一不使人们在忙碌中暗淡的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芒却又转瞬即逝。为什么会用叫声记住数字便是聪明,为什么会用生硬的腔调说一句没有下文的句子便是优秀?为什么一定要让人点头才算是上等的生命?
我们高高在上,长久的时间让我们忘记了俯身去看世界,去了解它们的语言,它们的世界,更何况,那个“高高在上”只是意味食物链的顶端而非世界之王。它们在说什么?鸟儿用柔软的翅问候天空,用清丽的和音相互赞颂;鲸鱼激荡深海的波纹留下生命的痕迹,用沉郁的歌唱传递夜晚的哲理;蚂蚁成群相拥相契,在大地上摆出原始的文字,用相触的角互述生存的讯息……而那只身处韩国的象呢?它不应生硬地模拟陌生的语言,它应在茂密的雨林中放声长啸,惊醒庸懒的世界,让壮阔的宣言冲破天际。我们憧憬梦中的水乡泽国,却忘记给予它们应得的一抹黛色。
我们禁锢着它们的生命,我们让它们尝试使用我们的话语,我们以为自己越来越接近世界的主宰,却不知自己只是在远离世界的中心。世界是锦,要靠我们去编织生命,我们——我们与它们。它们在说什么?明白它们的话语,便会知晓世界的真谛。尝试打开鸟笼,听自然浅吟低唱;尝试在夏季伫立树下,抚平心中的烦躁,聆听蝉夏的绝句。我们何尝没有听懂过它们的语言,“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澜”,它们不也是那般欣喜着迎接温暖的春天么?西方有白鲸歌唱的传说,那是祝福的语言,它们是用灵魂歌唱的诗人。而荆棘鸟用它短暂的一生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那棵树,一旦歌唱,便注定死亡,而这用一生积淀的语言说出了对幸福矢志不渝的信念,对执着对理想的实践又会有谁不为之震撼,不为之涤荡灵魂?而为何现在的我们沉迷于那含混的几个音节?这究竟是历史在倒退,还是历史转了一个弯?
又是怎样的一个春天,上小学的弟弟指着窗外,“那叫着的是布谷还是杜鹃?”不禁哑然。孩子们不会在乎杜鹃抑或布谷的不同名称,他们更乐意去逗弄没有灵气的困兽—连斗也不斗。会有人告诉他们动物的语言么?还是他们坚信自己说着的才是最具智慧的声音?当他们听到干净的海豚音,小脸蛋上会是诧异还是不以为然?也许他们只会趴在笼子边,教八哥学唱新教的歌谣。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虔诚地倾听一只夜莺抑或一只不起眼的麻雀的鸣叫,那来自生命的欢歌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