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与露的艺术
艺术家几分钟的表演技惊四座,却不知其几十年来的台下苦练;作家名著享誉世界,却不知其几十年来的文学积淀。他们露出的,表现给众人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真正的伟大在于他们藏在骨子里的才华。
著名作家周国平,多少年来从事哲学研究,他对人生深入思考,女儿趋势,婚姻因为女儿的惨烈失去也无奈放手,他说,灵魂只能独自前行,他藏起了悲伤,继续做着学问,却从不向外界显示自己强大的心灵,不为虚名,对做学问抱着始终如一的态度。
钱钟书与杨绛先生是我最为羡慕的一对爱人,他们是精神世界中的巨人,在他们面前,提及爱情都显得沾染了俗气。他们从不张扬成就,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过着平淡的生活,所谓“雪味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生有味是清欢。”正因如此,他们得意将自己藏了起来,安全度过了“文革”的动乱十年,他们在那十年中一如既往的读书做学问,是少有的未被批斗迫害致死的学者,你可以说他们藏起了行踪,我说他们是藏起了学问的光芒,你可以说他们在灾难中幸存是幸运,我说这是他们懂得藏于露的艺术。
张之洞是晚清四大名臣之一,素有平生三不争:“一不与文人争名,二不与俗人争利,三不与无谓争闲气。”他是洋务运动代表人物。一生主要做了四件事:办新式教育,办实业,练新军,抵外辱。毛泽东曾评价他“提起中国民族工业,重工业不能忘记张之洞”。可他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为了民族尊严,他默默奉献,他不争的品格,正是他把自己藏起来的宝贵品质,他不耀眼,却是我心里的英雄。藏与露的艺术,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古罗马帝王玛克斯·奥勒留,他以皇帝之尊成为苦修的斯多亚派哲学家,他的《沉思录》中写道:“我深深懂得,人既不该为了琐事过度兴奋,也不该过度烦恼,我研读的斯多亚派哲学告诉我,我要去学习,而不能犯有诡辩、戏谑或卖弄学问的毛病,为人成熟完善,不受阿谀,能自治亦能治人。学习像是扎根,根牢固,才能长出健壮的树。”
奥勒留习惯于吃苦耐劳,锻炼筋骨。他体质夙弱,但勇气过人。至于这本书,梁实秋先生在译序中邪道:“这本书更像是无意中留下的,稿本可能是其女婿和好友保藏起来的。”他从没想过他的思想会流到一千八百年后,他藏起了学问,如今这本书呈现在世人面前时,露给我们的是为人处世律己待人之道,是智慧,温家宝总理说过,这本书作为他的床头书,可能读了有一百遍。
然而现实社会是浮躁的,人们往往爱滔滔不绝的讲话。“批评家”们往往有些又自以为是的抨击现状,假学者总以为自己第一,殊不知学问是做不完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学问。人们稍有成就,即趾高气扬,一本正经却在胡说八道。藏露的艺术逐渐缺失,物欲的社会中,精神上的藏露泯灭在凡尘世俗。
“什么问题都回答的人一定是无知的人。”批判的大致如此。
藏与露是一门艺术,可内心丰盈的人是藏不住的,终要流露,且留给后人去评价。懂得了藏便有的可露,所谓藏,有另一句话解释:“好酒沉瓮底,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