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
前段时间,在电影院里看《变形金刚4》,当影片历尽跌宕起伏而终于要圆满收场时,支持机器人的父亲问道:“擎天柱,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擎天柱回答:“我不确定,但当你一仰望浩瀚星辰,请把其中一颗,看成我的灵魂。”那一刹那,我被撼动了,久久不能回神,不为其他,只因我不由想起了她……
有句话说得好,好朋友就像星辰,虽然有时候看不到他们,其实他们一直都在……
【一】
初见她,是上初二的时候,她从普通班考进了重点班,本就不易,而她又学的如此努力,自然引起我的注意,更美好的是,不久我俩成了同桌。她一头黑色的长发,扎着马尾,很精神,瞳仁宛若宝石,闪烁迷人的光彩,当阳光打在她侧脸时,总舒展出明丽温和的线条,面颊上常洋溢着欣欣然的神采和友好温和的微笑,亦如其名——欣。
而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中的对白,亦如四月天里的阳光,柔和而温暖。
“这道题会做吗?”
“不太会……”
“那我们一起问老师吧?”
“好呀,走!”
“今天学了一天腰好酸啊!”
“不如去操场上跑两圈?”
“嘿嘿,正合我意”
“喂喂,你书包又忘拿了!……又是我拎包,真是的。”
“哈哈,我刚研究出一种解函数的好方法啦”,“咦?什么东西?”
“傻瓜,你看,就这样想啊……”。
我们一路打打闹闹,“张牙舞爪”,在那段最可爱的青春里,即是合作伙伴,优势竞争对手。
在那些共同战斗挥汗如雨的日子里,我们每天坚持中午解决完问题再回家。下午上完课,直到把作业写完才锁班门一起走。神秘的夜色令教室里明亮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树叶婆娑声,时针滴滴答答地摆动声,笔尖在纸上阵阵摩擦声,轻微又真切,在耳畔回响。在家中秉烛夜读时,每遇见有趣的题目或是温婉的诗句,都通过长长的电话线与她共享。而她总是那么勤奋认真,在她的陪伴中,我感到实现梦想并非渺茫……
记得当时我们为了筹备中考而进行体育锻炼。虽然每天清晨重复的奔跑换来的是体力透支和浑身酸痛,但是还要坚持跑下去。有一次,欣跟在我后面跑,那个时候我们都累极了,想停下休息的意识象潮水一样涌向心头,我回头看她,却发现她累得坐在地上,我突然想到剧烈运动中最忌当场坐下休息,于是转身到她跟前拉她起来,握紧她的手往前跑,感觉双脚只是机械性的向前迈着步,光线在眼前闪耀的令我有些眩晕,喉咙干哑似火在燃烧,耳旁只听见自己大口的喘气声和来自心房砰砰的跳动。跑啊跑啊,像是经历了一世纪的漫长和一光年的遥远……终于跨出了最后一步。我不禁抬头仰望蓝天,透明的空气里仿佛升起水母般轻柔的气泡,当它们触达心扉时,便顷刻消除了畏惧疲劳的壁垒,幻化成满心的喜悦。而这些付出最终也浇灌出了成功的花,逾越限制前进的藩篱,让我们最后都收获了不错的体育成绩。
【二】
相聚和离别,一圈一圈连成生命的舞蹈,青春荏苒,韶华易逝,转瞬间我们的班牌已换了三次。重回那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教室里,风声传来曾经的声响,窄窄的课桌上,已落下一层浅浅的灰,我轻轻用纸巾拭了它一遍又一遍,直到它映出我和天花板的影,小小的少年啊,如今已十五岁,三年过去,好似还是十二岁那张青涩的脸,除了骨骼的拔节还都未变……窗外树荫一片浓绿,遮蔽日光,但仍有零碎的光斑漏进来,太耀眼明亮,闪烁在瞳孔里竟有些模糊,像说不清的感觉紧箍着,我泫然欲泣。
远处施工工地的声音轰鸣着,将曾经静谧的时光拉回……
我们就这么伫立着,伫立着,望着回忆的波涛从校门涌向操场、涌向楼房、涌向楼梯和走廊。我们不躲闪,也不后退,它如洪水猛兽般直逼大门,冲进教室,扑向我们,它夹杂着醉与乐,悲与苦,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旧时光年如闪电般直击我,那一刻,时间逆流,我看见墨绿的黑板上白粉笔勾勒出行行的排列组合;铃响前课桌前后一阵阵的打闹和嬉戏又一遍遍重现。我听见试卷分发后淹没在白色海洋里的声声叹息;授课时讲台上老师一次次的教诲……
三年前的仲夏,我们来到陌生的这里,三年后的仲夏,我们告别熟悉的这里。悠悠的岁月里,年少时的梦,永不凋谢的花,一经席卷,我竟听到年华磨损的声音……
【三】
中招啊,像一堵墙,把我们的距离拉得好长好长,如天涯,似海角。
我们填的第一志愿是全市最好的A中和B中,可天公不作美,我们沦落到了C中和D中,出分的一刹那,我的心一下跌到谷底,几分之差的悲伤比这三年中任何一次失利都更彻底。也许,如果我当时再细心地写对两道选择题;也许,只要英语作文中的字体再工整些;也许,只要物理再多考虑一下,就能进A中,可是,可是,没有也许,人生就像多米诺,倒下的牌便不能再立起,只能连锁者推向前方。昆德拉说,生活是长满可能的树,但这种可能,像泡沫般华华丽丽碎在空气里,无声无息,了无痕迹……泪水肆意的纵横在我脸上,停不下,擦不尽,抹不去,它们妄图汇成一条河,载我到梦想的彼岸,去填满失落的沟壑,但实际上更加助长了悲伤地决堤。户外的天气很晴,却晴不了我的心情,不自觉的清清沙哑的喉咙,我拨通了她的电话,用近乎平静的语气说:“出来转转吧……”。
【四】
沿着上下学的人行道向前走,周围熟悉的一切却同蒙尘般无生气,热闹的小巷像被抽空了一样死寂,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刻意。我低头望着脚面走着,想打破一切却无从开口,只觉得天地之间空空荡荡,一俯一仰,一呼一吸间,只剩我们俩人。来到金水河边,河水脉脉流淌出我们的心事。夕阳渐渐沉在地平线里,橙黄的云霭幻化为蓝紫的柔纱,皓月的清辉晕染在灿烂的星河里,形成这个繁华都市难得的夜景。
“明天天气一定很好”,她仰头自语。“也许吧,但我的心头依旧阴云密布”,我低语道,停了一会儿,她说:“不管明天是晴是阴,今天的夜空都真实生动的存在啊,你还记得那首《观沧海》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我心头一惊,若以曹操志在千里的气魄,那么在宇宙万物前面,我们的小波折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叹世事多变化,世事望我却依然。如若有一腔吞吐日月的情,一刻不敢挫败的心,一身正气浩然的气,又何需仰止他人的平步青云,哀怜自身的命途多舛?
忽然,有两句诗浮现在我心头:
“我不会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脚下有绿茵茵的茸,头顶有亮闪闪的星,一片紫色的氤氲里掺杂着深蓝的流水声和淡绿的蝉鸣,我望着她,她望着我,她的手握着我的手,渐渐驱除了我心间的寒,原来,友情并非繁华似锦的相拥,而是铅华褪尽的不舍。
那夜,一切的绝望和痛苦都随清风卷离,我们躺在柔软的岸边,静候俗尘的逝去,这里远离了喧嚣,远离了纷扰,留下的只有静谧。而友情的分贝,越浓,越安静……
【五】
春花秋月,白驹过隙,又一年。
我们都已高一,在不同的校园,阅不同的人,经不同的事。QQ上,我们常联系,如今见了面也还要“挖苦”对方的缺点,彼此勉励。
身边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而友情却依然如前,当我被繁重的课业围追,当我被难缠的问题填满,当我被伤感的情绪挤占,当我每每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欣总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这时,我仰望夜空,不论它璀璨或漆黑,晴暖或阴冷,我都感觉她是在和我同时仰头仰望,而我耳畔呼啸过的风也许刚刚还撩动过她的头发……
合上本子,闭上眼,我想起《小时代》里一段话。
“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飘洒的尘埃和星河光尘,我们是比这些还要渺小的存在,你并不知道生活什么时候改变了方向,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去,你被失望拖进深渊,被疾病拉进坟墓,被挫折践踏得体无完肤……但我们却总在内心里保留着希望,保留着不甘放弃跳动的心。我们仍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的努力着……成为无边黑暗里的小小星辰。
而欣,就是我的小小星辰吧,感谢上帝赐予我这颗美丽的星,让她给了我不甘失败的勇气,教我去感悟友情的真谛,陪我领略了青春最华美真挚的光景,去温暖一段细密而绵长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