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

一弦一驻思华年

作者:谢佳俐 时间:2016-10-24 浏览:

合着悠悠筝鸣,泠泠月光细碎银茫闪动。风里带着青郁润泽的水汽,掠过扶疏的竹木,琴瑟轻颤。

千年前,那是王维在“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的悠然自得的“独坐幽箮里,弹琴复长啸”的写意人生。

香山居士亦吟“移愁来手底,送恨入弦中。赵瑟清香似,胡琴闹不同。慢弹回断雁,急奏转飞蓬。霜佩锵还委,冰泉咽复通。”前岳雁柱紫檀身,你高傲,就像一瞰天地悠远辽阔的鸿雁;马尾琴足线纤纤,你优雅,好似独树出林叶尖的一点清浅露滴;悲欢离合指间诉,银弦尽炼华夏魂。澹澹兮如流水,你的音清越苍凉,自天地悠悠而下,自银河垂挂而下,明光一线,万里清音,刹那间渡越云山沧海,直入人心。

筝,看上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呵。

十二年如一日,当指尖划过你发出的“铮铮”声,只觉浮生若一梦,而太多唏嘘冷眼,狼狈无奈,终因现在的晚来风歇信手续续弹奏的随意淡然而化为消烟。

筝啊,我还记得初时接触你,仅用粉嫩指腹上的肉接触你时,你的低哑喑沉,好似心怀敌意的老妪嘟囔着生人勿近。古筝老师给我的手指上缠着胶布,勒得我指尖发红;勾托挑拨每个手指紧张得酸痛;为了练习手型抓着乒乓球在手中假想勾弦;五岁的小孩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基本乐曲的曲谱。春意暖暖,昔日玩伴在窗前嬉戏,只有他们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我只有静坐在筝前,似乎永无止境般重复着基本指法曲目的练习,偶有浓重的悲伤感涌上心头时,便如狂魔般乱扫琴弦,渲泄完后渐复平静,却又忍不住轻轻弹抹琴弦,假想自己处在松映寒塘间,衣袂飘飘,宛若林中仙人。

那是一种因为彼此接触和磨合的矛盾,恰似少男少女热恋时的那种青涩。

再后来,通过无数次的磨合,当我触弦弹奏不再有那陌生生涩之感时,我已然能双手相互配合,可得轻清脆亮的刮奏音,明亮铿锵的重反撮,沉着坚实的低音区快速扫摇,轻捻慢揉各种指法随手交替。《战台风》磅礴激昂,让我敬畏自然,风骤起,雨雷鸣的壮烈和百姓齐心协力﹑风雨同舟的团结力量;《孔雀东南飞》让我感慨旖旎多情的爱情的波折和坚固;《春江花月夜》让我领略到了月凉如水江月的皎洁灵动……

彼时,我与筝之间已如同相知相依、相濡以沫的中年夫妇,彼此习惯了对方,在相知中探索领略着对方的美。

也许,若干年后,我已进入垂髻之年,白发苍苍,但我亦愿意在二十一弦中自弹自感,思华年。

那些伴我度过悲欢愁乐的情思;那些教会我坚持勤奋的岁月;那些让我聆听千年悲欢离合的基调;那架让我窥探华夏文化之魅力的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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