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悲剧英雄
读完《项羽本记》,合上眼,你的一生便在脑中一幕幕闪过。
你是秦末最重要的反秦将领,你是人人敬畏的西楚霸王,纵然最终也未成为一世帝王,但世人承认了你,那个铁面无私的史官承认了你,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无冕之王。
大约真的是一语成谶,少时不愿用功读书时所说的“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后来你就真的万夫莫当,年少时豪情万丈,惊才绝艳,天子面前也不曾失色半分,“彼可取而代也”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你口中吐出竟也不嫌突兀,似乎你生来就是为了取代那个端坐于华丽轿辇中的人。再后来,当昔时口出狂言的小小少年长成气势如虹的英挺男儿,你结识了夙敌刘邦,与他义结金兰,再到后来,你成为军中说一不二的人物,下属都敬你畏你,赞你英明神武、果断勇敢,巨鹿之战,破釜沉舟,你拿你的生命搏得那一场胜利,那些个懦弱无能的诸侯将领,莫不膝行而前,谁敢多言?那个时候,有谁有勇气与你对视?又有谁有资格与你并肩?
人生似乎会一直顺利下去。大家都说你就是下一个帝王。可是那时,是太顺利了吗?因为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所以你高傲到忘了要尊敬生灵,怜悯生灵。阿房宫中那一场大火,新安城中被坑杀的二十万降卒,让人们对你有了恐惧,你似乎对杀戮情有独钟,你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你就像个活在尘世的修罗。
纵然你沐浴鲜血,但却一直天真地像个孩子,你不屑干阴谋诡计,你爱你深爱的人,你对你的兄弟磊落,鸿门宴上,若非你的手下留情,便不会再有后来的汉高祖刘邦了吧?
可是,人世险恶,又岂是这样的你所能招架的?
鸿门宴上死里逃生的刘邦开始步步紧逼,千金万邑只为取你性命,你一点点溃败。心思简单的你又怎敌得缜密的张良?垓下之围,四面楚歌,你举杯痛饮,“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可是,最放心不下的虞姬自尽在你的怀里,从此,这十丈软红中,便再没了你的牵挂,战死的决心,也是在这里萌生了吧?
于是,坐下的乌骓马足下生风,地动山摇,四面八方都是不断涌来的汉军,你杀红了眼,不停地举剑砍下,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喷薄而出的血浆在空气中弥漫起血雾,视线越来越模糊,脑海中只剩下虞姬那一袭纯白的影子,与四周泛起暗红的空气,交织成诡异的境界,于是你想,会死在这里了。你漫无目的地行走,连护在身边的卫兵都已觉察不到,只等着致命的那一剑刺穿身体,可是,一直都没有,你意外地突围而出。
韶光易逝,千年只在弹指一挥间,那些恩怨早已烟消云散,而今日,我将在这里,以一支拙笔写下你盛世的篇章,祭奠你万世不朽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