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银杏树的自述
我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杏树,被称为“天下第一银杏树”。“汉柏秦松皆后辈,根蟠古佛未生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身上的银杏叶已经落了三千多次,又重生了三千多次了。三千多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从一个豆芽般的小苗成长为一棵“七搂八抱一媳妇”粗的古树,与这方土地上的生灵栉风沐雨,同荣共辱。
我就生长在峰峦叠翠、泉流回环的浮来山上,每天吸收、挥发的水分达两吨左右,我的根穿石跃涧延伸到百米之外。我经历过无数次劫难,伤痕清晰可见,但我依然活着;身体始终没离开过这片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人会问:老树啊老树,你自己在这里,不孤单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因为历史是个大舞台,不停地上演着最真实、最感人、最残酷的故事。我场场必看,有时饶有兴味,有时冷眼旁观。记得春秋时期,莒国的国君莒子和鲁国的国君鲁侯,在我这里结盟修好;南北朝时期的文化名人刘勰,曾在我这里定居,他常常凝眸思索,默默注视,深邃的目光穿越了时间和空间……
我不孤单,还因为好多小鸟在我身上安了家,它们快乐地生活着、繁衍着,当然也帮我铲除害虫,为我带来大山外面的信息。我们是互相依赖、愉快合作的好朋友。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我经历了太多的世事变迁,见识了数不清的君君臣臣,看见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我老了,这个世界却变得越来越新鲜了,这十几年的见闻让我不敢相信,甚至有些疑惑,因为变化实在太快了,尤其是这座山,突然间热闹了起来。有很多的人向这里拥来,而且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我的身旁被围了一圈硬硬的沉沉的石头,旁边还有一块大大的石碑。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们站在我旁边看啊看啊,把我看羞了;还有的人围着我不停地转转啊转啊,或者是好多人手拉手来测量我的“腰围”;要么就是一些人拿着什么叫做照相机的东西,围着我乱拍一气,刺得我眼晕。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太老了,是一个老寿星,是“天下第一银杏树”,他们觉得我活到现在很不简单,是一个奇迹;还因为这座山已经被划进一个刚刚兴建的海滨城市里了,这个小小的地级市有着一个不俗的名字“日照”,日出初光先照。
从此,我家的门牌上赫然写着“日照”。很多人按图索骥找到了我,有的衣着朴素,言语随和;也有的跟山里的农民没有什么区别,操着很浓重的家乡话,在我面前很放肆地说笑着。
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如同潮水一般。来人中不仅有本地人,还有很多外地人,说话的口音有些南腔北调;也有一些黄色卷毛白皮肤的人,说着很快的像念经似的话,在我身边转悠个不停。这里兴旺了,我成了镇山之宝。
我,一棵千年老树,引起这么多人的兴趣,被这么多的人们参观、欣赏,真的感到无限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