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直开,开向远方
高中那年我还穿着肥大的校服,空气中还余留着几丝未褪尽的桂香,庄迅就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地撕开如此文艺的画风,闯进我们的眼界,而我成了班里于他来说的第一个同桌。
在我庆幸庄迅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的同时,班里同学已经在崇拜他那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作风了。当三尺讲台前的老师在滔滔授书时,他就在他一尺课桌前忙活自己的的事。但他从不影响课堂的正常秩序,只在下课铃响后有事没事地叫我两声“苏苏”,完全不理会我甩给他的一个比一个恶毒的白眼。
课余他选择了音乐专业,但后来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转入了美术专业。他告诉我他仍然爱好着音乐,并且将来要做一个自由音乐人。对于高考大山之下的我们,做个自由人其实是每个人都怀揣着的梦想。
时光,这个最任性的玩伴,也耐心地陪我们走过为理想奋斗的荏苒三年。在蝉声聒噪的夏天,在同学哭得唏里哗啦的时候,庄迅背了一把花花绿绿的吉他,北上去了洛阳师大,而我去了陕西。据我对他的了解,早已料到他会成为大学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更令我刮目相看的是,他已组建了自己的乐队,而且他的队员一定是一群跟他一样地犯傻的文青。
之后四年里的庄迅,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音乐绘画,摄影吟诗,大得吓人的交际圈中也有一群真心相待甚至掏心掏肺的知己朋友,几乎陪他走遍了洛阳城大小的街巷。买一张火车票说走就走,已然成为庄迅的家常便饭了。
大学毕业后,庄迅没有读研,而是开始了独自一人的旅行。一书,一帐篷,一相机,一录音笔,一素描本,一尺八,一吉他,和一头长发,一身麻布粗衣,庄迅边走边画,边吟边唱。
喜欢佛学的庄迅去了青海,在那儿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的某个固定时间,庄迅除了给母亲报个平安,也会给我打来电话,颇像当年的教书先生,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天的蓝,湖的碧和草的青,我在千里之外的电话这头,也常听得入神,眼前依稀是一片无垠的草原,细长的公路幽幽地指向天边翻滚的云朵,虔诚的僧人行行复停停……
伴着日升日落,庄迅拜访过佛刹古寺,也曾静坐于阿兰若的深处,或立于山巅抱琴弹唱,然后在帐篷里记录下瞬间灵感的火花。
去年,庄迅带着风尘南下到杭州,寻找着尺八音乐协会。其间,他通过隐居在杭州的民谣歌手万晓利的支持录制了自己的歌曲,只是他当时并不知晓对方就是万老师。事后,庄迅一定恨不得拍肿自己的脑袋!
庄迅带着自己的理想,活在芸芸众生之中,活出了自己的境界。彼时已高了我半个脑袋,留着长发,笔下能生兰章的庄迅,实在让人难以将他高中时的形象与今之庄迅联系起来。
澧畔有迅,不闻其讯,迅在远尔,不必思讯。
王治洋说:“庄迅的性格深处有一种软弱,在强大冷酷、无坚不摧的机制下,依赖并沉溺于自己精神家园里的自由、闲适。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无论当代社会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庄迅都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就是一朵比雪域高原的莲花还独特珍贵的奇葩。
(尾)
“一列火车驶出村庄,火车一直开,一直开向远方……”
豆瓣网站里庄迅的歌,被我单曲播放着,忽觉这二货平时狂笑的嗓门唱起歌来也不难听。我百无聊赖地转动着转椅,闲想着庄迅那泼皮又浪去了哪里,手机突然亮屏显示了来信:
“青山太多,我们要不断地去翻越。西南边陲。”
不折腾就不是庄迅。也只有庄迅,背着一把吉他,还在傻呵呵地笑着。
注:㈠苏苏,笔者的音乐老师。
㈡庄迅,let慢乐队的创建者,毕业于洛阳师大,现游学于西南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