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迟疑
刚上初中的时候,教我数学的老师是我的姨妈,偏偏数学又是我最糟糕的科目。从此,教鞭便和我做起了好友。
五月的一个夜晚,黑如瞳孔的夜空挂着洁白的月亮。月光与微风搅动暖和的空气,把春天的气息甩上行人的脸颊。屋中的我看着屋外群星璀璨的夜空,脑中满满的浪漫挤走了令人厌倦的数字。我停下笔,站起身,走出门,留下桌上空白的作业。
早上,作业本上仍是一片空白,潇洒一夜的我被薄薄的棉被紧紧地抱着。或许昨夜走的太远,或许被子抱得太紧,或许两者都有。总之,当闹铃吵了十分钟后,我才察觉我快要迟到乐。立刻爬下床,早饭也没吃,就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滚动在阳光普照的路。
当我到达学校时正好是七点整。同学们的作业正一本本交到老师的手上。想起背包中作业空着一半,我思索起做完放纵的代价换来的可能是二十教鞭,走向教室脚步不由得开始有些发抖。
我站在教室的门口,讲台上的姨妈做了一个进的手势。当我坐在座位上,座位的椅子似乎在颤抖。
“迟到了,知道么?原谅一次,下次不许。”姨妈皱了下眉头,接着向我伸手,“作业给我,提高题又不会吧?”那一刻,我在心中呼唤我叫得上名的所有神明,问问他们谁有在纸上变出字迹的神通。可惜,不管是耶和华安拉,还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此刻好像都忙着些更要紧的事。
“嗯?作业呢?迟到还不写作业?长本事了!”讲台上,姨妈手里已抓上了教鞭,发出令人胆寒的吼声:“把左手伸出来!”
我颤抖地伸出左手,结结实实挨了二十下。“蹲在那里,补完再坐回去。”姨妈用教鞭指着讲台的一个角落。
我蹲在讲台的角落里,开始补昨天晚上未完成的作业。很快早读下课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去小卖铺买东西吃,我的肚子终也察觉到没吃早饭的事实,开始咕咕的抗议。亲戚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挥手叫住一个准备买零食的同学,“帮忙买一个肉夹馍,给,去吧。”老师手中夹着张钞票。
我的脑袋暂时停下了计算数字,想着眼前的情境,“怎么了,有不会的?”“啊,没有,没有。”很快,带馍的同学回来了,姨妈示意他把馍递给我。
闻着肉夹馍的香气,我忽然记起教鞭下落前,亲戚好像有一瞬间的迟疑。
我想到:爱就像教鞭落下前的一瞬迟疑,心里的矛与盾一定在打着亲情的仗。既心痛又无奈。教鞭因爱而落,又因爱迟疑。
姨妈,谢谢你的肉夹馍,更要谢谢你的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