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读懂那句话
太阳刚刚下了地平线。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怪痒痒的。余晖透过鱼鳞般的云层洒到地面,照映出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别磨磨蹭蹭的,走快点!”父亲不怒自威的声音犹如一颗闷雷震耳欲聋的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打了个寒噤,加快步伐跟紧着父亲的身影。不敢言语,只好用目光时不时地去窥着父亲的脸色,暮霭挟着薄雾笼罩着父亲魁梧的身躯,他双手交负在身体背后,眉梢眼角露出愤慨的神情。我失望地收回目光,垂头丧气的扳弄着手指。我的眼前仿佛飘来几朵乌云,遮盖住我的视线,使我看不清前方的路,父亲行走的身躯就是黑暗中的一缕光明,我只好紧紧追随,一步步向前。
父亲的脚步在一处养鸭的农民家前停了下来,我慢慢地抬起头,一些思绪如潮水涌来,我的目光黯淡下来。暮色一层一层地推进屋里。父亲注意到后房的灯光还明亮着便陡然抓住了我的手,疾步往那走去。
“大娘,我带着我女儿来给你赔罪了。”父亲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我躲在父亲的背后,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我赶紧用手揩干净。做出一副泰然的样子。大娘用打量的目光在我身上审视着,我愧疚地低下了头来,不敢面对大娘。“哎!多大的事,小孩子贪玩嘛,没关系。”大娘付之一笑,便摆摆手边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听到这话,懊悔自责充溢着我的胸膛,让我不能喘过气。我深呼吸了几口,平复着我的心绪。父亲的脸色如墨般,让人看了心惊胆战,更让我害怕得不知所措。忽然,父亲用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把我拉在他面前(离大娘仅有几步远),我张皇失措地站定脚跟,但还是踉跄了一下。大娘好心地扶了我一把。我猛然回头用两只嵌着晶莹泪珠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父亲。父亲凌厉的目光与我静静地对视。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都能听到我的泪水滴到地面的声音。父亲并未为此动容,眼泪对他来说,只不过代表着我的脆弱罢了。他用宏亮的而清晰的声音说“不行!她答应帮你照看鸭子却丢失了,没有责任心。大娘,你说要她怎样赔偿吧!”大娘听到父亲不容置喙的语气,又看到我已通红的眼眶,于心不忍地说“真的没事,没事——”“我希望她做一个有担当的人!”父亲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脸上盘旋,他毅然的话语表露出对我的希冀。高大的身材在这低矮的房屋里显得更加伟大。一个个清亮的话语波动着我的心潮,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我猛地掉头看向大娘,勇敢迈出一步,沉吟了一会儿,用坚定的语调对大娘说:“大娘,对不起,让我来赔偿吧!”说完这句话,我顿时轻松了不少。阳光照耀了我的心房。驱走黑暗,给予光明。大妈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点了点头,爸爸紧颦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我的泪水却潸潸地流了下来,我知道那是成长的泪水。
那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我终于读懂了父亲那句话——做一个有担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