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伤痕化作酒窝
我望着奶奶被疾病折磨得满是伤痕的脸,不禁呜咽起来。
听爷爷说奶奶年轻时是个健硕的很会干家务的女人,很爱笑,并且笑的脸上会隐现出一对淡淡的、浅浅的酒窝,十分好看。我极力地想像着那样的奶奶,却怎么也想像不到。
在我印象中奶奶虽也微笑,但却很少有爷爷所说的酒窝,只有层叠的皱纹挂在蜡黄、削瘦的脸上,再仔细看也只有那些。至于爷爷说的能吃苦,我就更难理解了。奶奶最多就是坐在厨房里烧烧锅,但就连那时也会发出剧烈的咳嗽声。门外的我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咳似乎都能吞噬她的性命。
奶奶的病我并不清楚,除了终日的咳嗽声。尤其是冬天咳的会更厉害,好像不能被冷风触碰一下,不能受一丝寒凉,并且每天还都要到村上的小医院去挂水来缓解痛苦。那年冬日的一天,我因受了点小感冒要去挂水,便和爷爷一起去了。由于外面下了点小雪,爷爷又为奶奶多添了至少三件的衣服,大棉袄、皮衣、手套……把奶奶裹的像一个几百斤的胖子,爷爷让我扶着奶奶坐好,自己便蹬起了三轮载着我们向医院驶去。
北风呜呜的哭,片大的雪花落在爷爷头上,奶奶像一只生病的小猫,蜷缩着身体打颤。
刚走不远,奶奶又开始咳嗽了。爷爷立马停下了车问奶奶冷不冷,说着将自己身上唯一的御寒物——军大衣脱下,麻利地抖了抖大衣上的雪,又轻慢地帮奶奶披上。奶奶看着他瘦弱单薄的身体硬是不要,爷爷拍拍胸口语气骄傲地说:“我身体好着呢,不冷,以前当兵时冬天还敢下河游泳呢!”我看着爷爷通红的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一会到了医院,爷爷身上竟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爷爷扶着奶奶进了医院,坐到了一个暖炉旁。医生托起奶的手,爷爷便对医生说:“一定要慢点,一定要慢点!”医生微笑答应,拿起针头,爷爷还是不安,上下嘴唇咬的很紧,似乎比奶奶还痛。
奶奶看着爷爷,看着她通红的手,看着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竟一时默不作声了。奶奶又开始咳嗽了,眼角有几点泪花。她抬头看爷爷,忽然,嘴角扬起,皱纹隐去,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时,就在那时我看见了奶奶那对淡淡浅浅的酒窝了。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酒窝,没有病痛没有伤痕,满满的只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