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阳光驻在心间
打开乌木柜子,捧出红漆匣子;打开红漆匣子,捧出泛黄的照片。那缕阳光透过泪眼漫出来,洋溢着初夏特有的芬芳。
幽寂的深巷里照不进多少阳光,凉快甚至有些阴冷。地上的积水还没干,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角落偶尔传来慵懒甜腻的猫叫,甚或急促恐慌的犬吠。
“囡囡,你走慢点,这就是你的新家了。”在等待爸爸开门时,突然传来“咯咯”清脆的笑声,似银铃乍响,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女孩在妈妈身边跳来跳去和妈妈玩挠痒痒。虽然看不太清晰,但她那两只舞动的马尾牵引了我的目光。忽的,微风吹起她粉色的裙摆,一束日光泻在她的肩头,满脸阳光跳荡,和着她甜美的笑声。我似是醉了,竟嗅到初夏日光里花草的清香,也跟着她笑起来。
母亲准备了一些特产带我去串门,看见她活泼的两只马尾便认出了她,她比我矮些,穿着一条素净又不失可爱的白裙,泛红的脸颊像一颗新鲜的水蜜桃,一咬便能流出汁来,皮肤像水嫩的豆腐,白皙而有光泽。她依旧笑着,眼睛乐成一弯新月。她拉住我的手,亲昵地唤我:“姐姐好,我叫阳光!”她真是一抹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我内心的孤单灰暗。
雨后巷子的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洼。她爱把我往水洼里推,看我湿了鞋的狼狈模样,她就在一旁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笑红了脸。我也不甘示弱,一个扫腿,水便连成了一张密网,扑向她的裙子,她脸上的笑戛然而止,我立马吐了吐舌头跑开,她在后面穷追不舍。水洼里水一圈圈溅起,如珍珠链一般,有时溅到野狗身上,野狗就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大叫一声,一蹬后腿就向我们奔来。两人一狗,便是一下午的时光。巷子里传来一阵阵欢笑声,穿过一圈圈涟漪,回荡在巷子每一个人的心窝里。那时,我们单纯地以为,巷子里奔跑的身影,便是整个世界了。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寒冬。骤雪初霁,巷道铺满了绒雪,像一条长长的白绸带,她从绸带尽头缓缓滑过来。她坐在轮椅上,戴着白色的帽子,蜷缩在白色羽绒服里,肤色苍白,像一张皱巴巴的稿纸,快要被雪吞噬了。她“呵呵”笑着,无力而沙哑:“姐……姐……”我用温暖的手捂住她冰凉的小手,冬日里的阳光格外耀眼,但阳光的温度好像被冰雪冷却了,竟再也暖不起来。
“皇上,不好了,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不知是哪一户传来《还珠格格》的台词。
我把漫出来的阳光拢在手心捧回匣子,把溢出来的思念捧回心头,愿你长驻在我心头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