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

最后的履痕

作者:韩逸茜 时间:2018-02-04 浏览:

淡淡的夕阳静静地洒向老屋,它还是像以前一样安详。微风偶尔会吹动窗外的竹,发出沙沙的响声,但它还是无法打破这一片安宁。

往事在那些有风的日子里都化作了天边的一朵浮云飘过,却无法逃离视线。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奶奶忙碌的身影,她总是迈着缓慢的步履,忙碌着那些并不忙碌的事。偶尔她会和我说几句话,只有几句。但是我们几乎要重复许多遍才能明白对方的话。从小在安徽长大的我与这个故乡之间蒙上了一层沙。

过年的时候,我们会回到这间老屋,这是我唯一想回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虽然电视并不清晰,也没有电脑,可是冬日的老屋却是那样的充满生命力。哥哥姐姐也都回到了这里,我总会穿着一件红棉袄,傻乎乎地跟在他们后面。这个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老屋在这时却酝酿着春的气息。

年三十晚上,奶奶总会偷偷塞给我一个红包,我乐呵呵地冲她笑,接着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放鞭炮。年初一,我们在享受着美食的时候,奶奶却总是吃青菜,说是初一、十五要吃素,大家也都一直尊重奶奶虔诚的信仰。奶奶一直很忙碌,在老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我也总是很忙碌,欢欢喜喜地过完整个春节。

今年春节,老屋里却异常的冷清,有几个哥哥姐姐没有回来,只有我和一个姐姐静静地看春晚,甚至鞭炮都没有放。这并不是今年唯一的不同。奶奶不再忙碌,只是静静地坐在爸爸为她放好坐垫的椅子上,一直一个人坐着,从清晨一直坐到黄昏。自从她生病开刀以后,她就很少走动,也许是不想迈开步履,也许是走不动了。我第一次从她八十岁的眼神中看到了苍老,看到岁月的无情,我静静走近她,轻轻陪她说了会儿话。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年代的往事,只听得懂一半,但我还是轻声应和着,直到看她开心地笑……

当我再次回到老屋的时候,那张放有坐垫的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奶奶躺到了那张她睡了几十年的床上;房间里有许多人,我静静地走进去,奶奶在不停地抽动。姑姑大声告诉她说我来了,她用微颤地声音回应;我静静地走上前去,握住她微微发烫的手,眼泪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为了赶一场考试,我又坐上了回临平的车。从车窗里,我看到老屋的影子在我视线里渐渐模糊、消失……

看着那逐渐模糊的足迹,我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下那最后的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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