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的味道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身上总有一种烧柴火时才有的味道,这种味道是我最怀念的味道。
小时候,我跟着奶奶住在老家,当时的厨房是一个大灶炉上放一口大锅,炉里不停的添柴才能保证锅里的饭菜能熟。那时我总是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奶奶炒菜,先生火,待锅烧开再放菜,我最喜欢吃的是鱼肉糕,把鱼挑出刺后弄碎,按实了之后在顶上涂一层鸡蛋,放入水汽氤氲的锅中,蒸上几分钟,灶炉中柴火正旺,鱼肉的香鲜混着柴火的清香一起涌入鼻腔,奶奶这时会放下正在做的事喊我来看刚揭开盖的鱼肉糕,“丫头,快来!鱼肉糕好了!”揭开盖子,水汽消散后金黄的鸡蛋配着雪白的鱼肉,无不让人垂涎三尺。清香缠绕在奶奶周围,这是我童年中最美好的时刻。
只是,这充实又美好的柴香在我上小学后便很少闻到了。
小学后我一直待在岳阳,奶奶说她喜欢留在老家,于是我和那柴香便异隔两地。有时也经常闻到有人家烧柴的味道,可是却少了奶奶烧出的那种清香,闻过之后只有呛鼻。我也曾试过自己模拟奶奶那种香味,却都以满眼泪水不断咳嗽告终。
初三毕业,我去了一次老家,奶奶的头发又花白了不少,奶奶看着我笑出了一脸皱纹,高兴地打量着我:“又长高了不少,头发也一大把了,奶奶没读过书说的没有读书人好听,你就听一半忘一半啦。”说完还一个人嘟囔:“嘿,我说平时说人长得不错是什么词来着……”我看着奶奶渐渐驼下去的背,心里很不舒服,奶奶一拍手说:“都给忘了!你看我这记性!来!跟我去厨房看看!”她扯过我的手,迈着小步子,我跟在她后面朝厨房走去,越往那边走熟悉的味道越浓,仿佛还散发着树叶的清香,弥漫在我周围,炊烟袅袅,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奶奶还依然添着柴,我还是个几岁的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在柴香中等着又香又鲜的鱼肉糕……
现在那灶炉已经很少用了,它被闲置在一旁,在尘埃与年月的流逝中回忆当年的余热,回忆当年一头黑发的奶奶与馋嘴的丫头,那柴火的香味是我记忆中永远珍藏与挚爱的奶奶的味道,是任谁都制造不出的充满爱意的味道。
我坐在桌前等着奶奶用爸爸给她新买的煤气炉做出的鱼肉糕,透过窗玻璃,那烟囱像不敢作声似地冒出一小缕青烟,我跑进厨房,那灶炉中红光闪烁,我隐约听到奶奶呢喃道:“还是老朋友用着顺手。”清新而浓稠的味道如丝如缕,我再次浸入这让我怀念的味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