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炎的烦恼
很多成年旧事,在磨合中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唯独“鼻炎”这个烦恼,仿佛成了掌心之痣,根深蒂固而隐隐约约地存活着。
寡淡的面容显得我格外安详,殊不知我曾经任性地蹬翻柔软的薄被,让寒意催生出如影随形的鼻炎。
初春的清新迎面而来,母亲便牵着我的小手去拜访阿姨。刚进阿姨家,我便把地板踩得“砰砰”直响。匆忙扯下一抽面纸,松开掩着鼻子的手,狠狠地盖上纸巾,双手稳稳按住左右两端,拧着细长的眉抽动鼻腔,使劲朝前一倾,才解燃眉之急。紧急着,我轻轻合起面纸,将那团污秽物扔进了垃圾桶,长叹一口气,吐了吐舌头。
阿姨端来一盘水果,与母亲并肩而坐,询问道:“安琪怎么了?”母亲连色彩斑斓的小家伙们都未碰,揉了揉太阳穴,娓娓道来:“是鼻炎,特别在花粉繁多的春季泛滥。”“啊?!”阿姨浅色的瞳孔如猫眼般圆润,向我转投怜爱的目光,“日常生活很麻烦吧?”她的慈爱是我浑身不自在,不禁双颊发烘,心里暗暗嘟囔:不就是鼻炎嘛,人人都大惊小怪的,不停窃窃私语。倏忽,我鼻内一紧,赶忙眼疾手快地拉出一张纸巾挡住坚挺的鼻尖,闭着双目,用力一嗅,闷闷不乐地让纸团乘上了滑翔翼,苦水直浇心田。哎,说曹操曹操到耶!
母亲与阿姨亲密地煲起了“家常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拿面纸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身体都麻痹了,擤出“呼——”的粗鲁响声,母亲连忙侧目端详,阿姨几乎时刻都偷睨着我,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渐渐地,纸将人中摩挲的粗糙痛痒,像纤细的银针扎到了肌肤,红肿起来,而整个人,也宛若《哈利·波特》哭泣的桃金娘,颤巍巍地抖着肩膀。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一到鼻炎多发季,每天,各式药似潮水涌来。我先取来一粒黄色药丸,塞进口腔,灌了一大口水,艰难地吞咽着。药丸却好像黏乎乎的橡皮糖,粘在了嗓子里,任凭我拼命地咽着,仍徒劳无功,还猛烈地干呕起来。双眼用力一瞪,药丸突然顺畅地落下,我胆颤心惊地怕了拍胸脯,等待第二道烈火以我涅槃。父亲捧起我的双颊,朝鼻孔喷了一道晶莹的药水,我仿佛被人强行喂了墨西哥辣椒,呛得我苦起了一张脸,只得咬牙相对。
痛痛连连,忧心忡忡。